老兵与项城
鲁 峰
一开春,河滨公园破土开工的那天,一大早,大伯父就从三十里外的老家赶来了.
站在新建的沙河大桥上,听着隆隆挖掘机的轰鸣,大伯父想起了当年背井离乡,从军当兵从这里经过时所看到的项城.
七十多年前的项城,只是一个四周环水的村寨.寨中唯一的一条南北主街道,晴天肮脏不堪,雨天泥泞难行.低矮的棚户,灰朦朦的民居,勾勒了黯然的背景,处处透出衰败,萧条.
沙河,是项城通往外界的唯一一条最便捷的通道.同时,它也阻断了伯父与他未能圆房的妻子今生的情缘.
伯父十六岁当兵,和同族的两个叔伯兄长先后考入黄埔军校.戎马倥惚中,其中一个叔伯兄长,黄埔军校毕业后任骑兵连长,在内蒙河套抗击日军一仗阵亡.实现了军人的最高理想践行了马革裹尸的悲壮.从此,再也回不了老家项城.另一位同族的叔伯兄长,任骑兵营长,后被共产党收编,专业后任职于甘肃省商业厅,因路途遥远,交通不便,常常对着故乡方向遥望,临终也没能够回老家项城一趟.
当年,由于国民党政府腐败,行政区划混乱,交通不畅,通信是时通时断."沙河以南三十里刘楼"成了大伯父家书中最详细的地址.
沙河,是那时祖籍项城的游子家书中通用的地标.
大伯父当兵走后,家里按当时的项城风俗给他娶了一个貌美的妻子.在以后的八年里,大伯父的妻子日日等,夜夜盼,大伯父像是从人间蒸发,音讯全无.其实,其间大伯父写了很多家书,不知因战乱,还是地址模糊,寄出后如石沉大海,了无音信.岁月像河水一样年复一年地在流失,大伯父生死不明.大伯父的妻子在整整苦等了八年后,带着万般无奈和无限忧伤离去.那是大伯父---一个老兵一生心中永远的痛.
当年,大伯父并没有死.那时,随着国民党的节节败退,大伯父展转到了重庆.随后起义,被改编,定居,构成大伯父一生中最重要的三部曲.
七十年代,大伯父曾经回老家项城一次.虽然解放了近三十年,那时乡下全是土路.赶集或去县城,大多是徒步,往返需要一整天时间.总免不了晴天奔波日晒,雨天雨淋泥泞.
项城撤县划市前夕,大伯父落叶归根,回到了老家项城乡下.
村前村后的乡村道路略有改观,铺上了砖渣.大伯父为了赶集上店方便,索性买个单车,因砖渣路面不平,不仅颠簸得厉害,速度也提不上去.
军人风骨犹存的伯父,不久又买了个摩托,骑摩托车行路是速度快了,可是,因砖渣路面崎岖,车把方向却很难控制.
十五年前,项城撤县划市后,随着"村村通"工程的实施,昔日高低不平,坑坑洼洼的砖渣路,被平坦,笔直,干净的柏油路所代替.想改变家庭经济状况,想发家致富的村民,外出经商或打工非常方便.不像大伯父他们当年冒着生死去当兵,替国民党去卖命.
大伯父装了固定电话,有线电视.用上了冰箱,洗衣机.在国家财政补贴推广家电下乡活动中,大伯父用上了手机.最近,大伯父装修了房间,铺过地板砖后,干脆扔掉摩托车,换成电动车.用大伯父的话说"心态不老,与时俱进".去市区买花赏鸟,去乡镇逛街兜风,项城市辖区内,总能来去从容,朝往暮归.
看来不久的将来,买个轿车出外旅游,不再是普通项城乡下人奢侈难圆的梦.
五一国际劳动节过后,瞧,大伯父再次来到新沙河桥上.
看到河滨公园土方工程不断向老沙河桥方向推进,延伸.想到不久沙河不仅恢复通航,还是项城市人民游玩,休闲,纳凉,健身的好地方.
沙河,是一条流金的河.
沙河,是一条惠泽民生的河.
向南眺望,与新沙河桥配套的水新路工地正紧张施工.在大型摊铺机的往返中,又一条项城通往外界的道路被打通.水新路将告别长年水不新的历史,对项城市东区乃至项城市经济的发展将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.
如今,不论从项城外出的人士,还是项城籍思乡的游子,出进项城不需再走沙河水路.迎宾大道即宽又平,106国道穿境畅通,大广告诉,南洛高速任选任行,何时启程,何时归来自定.
繁荣富强吧,项城.
这是一个老兵的祝愿.
腾飞吧,项城.
这是一个老兵的心声.